三问苹果“销售之困”
近日，农业部决定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苹果电商销售月活动，销售时间从4月3日开始，持续至5月3日。
据悉，阿里巴巴集团、京东集团、苏宁云商集团等多家电商企业参加了“苹果销售月行动”，农业部公布的数据显示，苹果电商销售月行动启动实施3天，苏宁已经销售苹果307.5万公斤，京东已销售11万公斤，其他电商平台也在与产地和果农进行对接。
作为营养价值高，男女老少皆宜的传统水果，苹果为何在2015~2016年遭遇“库存之困”？通过网络、电商平台销售苹果效果如何？近日，《中国科学报》记者就相关问题进行了采访。
苹果滞销，何因？
安徽省砀山县果农王曙光这几天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他种了十几亩的苹果，去年九月中旬苹果就已经下树，但直到最近，苹果才销售一半。“这几天滞销情况有所缓解，地面苹果基本上结束了，还剩下冷库苹果没卖。”他告诉《中国科学报》记者。
在王曙光的印象里，今年的苹果价格是近些年里“最便宜的一年”，而一年前，也就是2014~2015年销售季，苹果价格爬上了最高点。“去年苹果拉走2.6元/斤，今年7~8毛就卖了。”
为什么当地苹果出现了滞销？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霍学喜在接受《中国科学报》记者采访时表示，不仅仅是苹果，我国高价值农产品生产领域常出现这样的“通病”。
“在劳动投入为主的生产状况下，附加值高的农产品非常有利于提高农民的收入，受产业比较效益高的推动，农户积极性比较高，这是根本动因。”霍学喜说。
正因为苹果这样的水果在农民增收上效益明显，各地大力推广种植，目前苹果的种植区域已经不仅限于优势产区，“存在一定的盲目种植的状况，扩张过程中导致过去确立的苹果优势生产区边界被大幅度突破，有一些苹果布局在非适宜区或次适宜区，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”霍学喜表示。此外，过去十几年，尤其是2007年以来，苹果生产的成本也持续高涨。
而从需求方面来看，苹果需求的收入弹性较大，换言之，苹果不像粮食属于必需品，其可吃也可不吃，“在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，老百姓收入增长相对比较慢的情况下，苹果消费的国内需求不足，”霍学喜说，“同时，受成本增加影响，产地的苹果出口也受到一定影响。”
据此前美国农业部报告预测，2015~2016年中国苹果产量为4300万吨，同比增加5%。同时，有预测中国本年度进口水果同比增加50%，将达10万吨。
此外，果农的“压货”也是造成目前局部地区滞销出现的原因之一。王曙光就向记者透露，由于去年苹果的售价很高，所以今年苹果收获时，不少当地果农都盼着苹果卖出同样的高价。于是就存在“惜售”的心理，导致收购客商大量减少、销售量大为下降。
苹果仍不便宜，何故？
在王曙光的苹果卖出历史低价的同时，市场上的苹果价格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。
记者在北京多家超市走访时发现，4~5元/斤的苹果售价是平均水平，而那些品相较好的苹果价钱依然维持高位。不少网友也表示，虽然产地的苹果量大价低，但是自己吃到的苹果“仍要几块钱一个”。
据中国果品流通协会提供的全国苹果市场价格情况显示，2016年4月1日，红富士苹果200mm二级以上全国批发平均价格为6.99元/公斤，4月12日，这一价格为6.24元/公斤。
记者了解到，苹果从树上走向销售终端，要经历代办、装箱、运输、储藏、批发、商户等多个环节，而每一个环节，都是一笔费用。
“我们物流成本很高，这一部分的成本占到终端销售价格的17%左右，”霍学喜告诉记者，“而欧美国家这部分的比例是7%~8%。”
而从产地直接到消费者手中的电商销售虽然环节有所减少，但是冷链、配送等物流费用非常高昂。某知名电商平台的市场负责人也向记者透露，进行苹果等生鲜运输时，必须要使用包材保证商品保冷保鲜，包装费用4~8元不等。在配送环节，从集中的货仓到消费者手中的“最后一公里”的配送成本也极高。
除了物流的成本之外，大中城市零售渠道的不动产、人力成本也是消费终端苹果售价高企的原因之一。换言之，不菲的门店租金、人员开支等，都含在了苹果的售价里。
此外，据媒体报道，虽然国家不允许商超对农产品收取进场费或上货费，但实际操作中，若进入超市或批发市场，则有摊位门面费和进场费，仍是默认不可免的一笔费用。
所有这些费用最终都转嫁到了消费者那里，使得田间地头的苹果在几经转手之后到达消费者手中时，身价大涨。
电商促销苹果，可行？
大约20天前，是砀山县苹果滞销最严重的时候。眼看苹果烂在地里，果农们心急如焚。“有的果农一箱苹果40斤烂得只剩十几斤。”王曙光说，焦急的果农们通过微博、微信等发出苹果滞销的信息，他也是其中之一。同时，他本人还通过微店、朋友圈等线上渠道兜售苹果。
“效果还是挺明显的，”王曙光说，“现在各个渠道都在走货，大车来拉，快递走的，什么方式都有。”
据悉，砀山县有苹果种植面积10万亩，早中熟品种4万亩已经销售完毕，晚熟红富士品种6万亩，产量1.5亿公斤左右，目前没有售出的属于该类苹果。
从自然条件来看，“水果之乡”砀山属于苹果次宜生长区，与优势区相比，果品品质并不占优，难以在市场卖出高价。
“砀山苹果种植面积不大，本就属于弱势产业，品牌培育的条件欠缺。至于提升苹果品质，由于前几年走低端市场一样赚钱，果农改变的动力不足。”砀山县苹果产业发展服务中心主任朱其高表示。当苹果行情走高，洛川、烟台苹果普遍能买到8~9元/斤的时候，砀山苹果收购价最高不过4元/斤。
事实上，从全国来看，那些产自优势区、品质优、品牌知名度大的苹果销售很旺，已经基本销售完毕，尽管价格有所回落，但是幅度不大，属于价格的“正常回归”。
而目前苹果销售的“老大难”，绝大多数布局在次适宜区，或虽布局在优生区，但管理、经营不善，种种原因造成这些苹果价格下降幅度大，且销售不佳。
农业部组织“苹果电商销售月行动”要解决的很大一部分是这类苹果的销售。从颁布的通知来看，本次活动旨在进一步推动农业部有关农业电子商务行动计划，充分发挥电子商务精确对接产需、降低流通成本、推进农业供给侧改革的重要作用。而参与电商也将按保本微利、多方共赢的原则，让苹果产区的果农和广大消费者分享“互联网+农业电子商务”的成果。
而对于组织电商销售苹果，有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，对于果农来说，这是“好事”，但是如何做好品控非常关键。
记者打开某电商平台的苹果销售页面发现，苹果最低的销售价格也要4元/斤，而消费者的评价中不乏“全烂了”“都糠了”等负面评价。
“对于电商来说，产品质量和建立信任关系非常重要，”一位不愿具名的专家告诉记者，“这种帮助销售苹果的愿望是好的，但是恐怕很难真正解困。” （胡璇子）